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輪回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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輪回陣

感受著嘴裏的絲絲甜味,謝行止心情很好,準確來說,從遇見沈清語的這兩日,他的心情都很好,但此刻最好。

他微微側眼,見那兒面無表情吃著桃花酥的人,不禁感嘆道:這人吶,不管表面再怎麽不近人情,心腸還是一如既往的軟,他的師姐啊,還真是跟從前一樣,人美又心善!

謝行止心情好了,話也多了起來,他一邊拿著筷子將面前的清蒸鯉魚翻了個底朝天,一邊悠哉道:“村裏早已靈力枯竭,村長還能為我們準備這麽豐盛的一桌菜,真是令人感動。”

他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,村長連忙熱情道:“仙君說的哪裏話,諸位都是貴客,這桌菜只是小小心意,還望諸位仙君不要嫌棄,多用些。”

那盤清蒸鯉魚已經被謝行止翻得不能看了,只有一條魚骨完完整整地擺在最上面,清晰可見。

村長:“想不到仙君剔魚的手法如此嫻熟,想必很愛吃魚吧?”

謝行止瞧了眼盤中完整的魚骨,雲淡風輕道:“我吧,其實不愛吃魚,只是享受將魚肉幹幹凈凈剔下來的過程。”

說著,看了村長一眼。

在場眾人,除了沈清語和傅言涼,都忍不住抖了一抖。

村長一時間不知如何搭話,訕訕道:“那仙君多吃點其他的。”

蕭碧濤悄悄問石磊:“你們之前說那些村民都被殺害了,那他們都被藏哪兒了?”

石磊用看白癡的眼光看了他一眼:“謝姑娘的符咒落在這兒,你說在哪兒?”

蕭碧濤“哦”了一聲,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四周,“我剛才也看過周圍了,沒有哪裏可以藏下幾百具的屍體啊?”

石磊哽住了。

飯桌上,謝行止又換了一盤菜禍害,“剛才聽村長說夫人也在,怎麽沒看到她人?”

村長依然是一幅慈祥模樣:“她呀,做完飯就覺得有些累了,已經歇了。”

謝行止夾著那條魚骨,突然語氣一變,渾身都散發著冷冽的氣息:“究竟是歇了,還是根本沒人啊?”

聞言,村長臉色一變,發出“咯咯咯”的笑聲,神情也詭異了起來:“原來,你們早就發現了?”

他周身都泛起濃郁的黑霧,皮膚迅速的裂了開來,宛如一道道溝壑分布縱橫全身,原本的慈眉善目也變成了一幅惡鬼相。

謝行止評價道:“真醜。”

順便將手上的筷子連帶魚骨狠狠捅進了村長的喉嚨裏,“嘗嘗自己做的玩意,這麽低級的障眼法,也敢在我面前賣弄。”

話落,一桌的美味佳肴變成了惡氣熏天的腐肉,被謝行止毫不客氣地一腳踹翻,陸陸續續滾了一地。

顧歡差點看吐掉,還好她剛才沒吃,這些東西要是吃下了,她一輩子都不會想吃飯了。

一行人迅速起身拔出隨身的長劍,做出了防禦的姿勢。

村長明顯被刺激到了,筷子直直戳破了喉嚨,村長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狠狠將筷子拔出,嘴裏發出一陣可怖的嘶吼,嘶啞的聲音像是鈍刀相互摩擦,難聽極了。

見他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,謝行止低聲笑了出來,他一腳將這惡鬼踹翻在地,踩著他的脊背,似笑非笑慢悠悠道:“看來,你的主人在制作你時,不怎麽用心啊,我這還沒怎麽打就不行了?”

謝行止安安靜靜地看著村長像個跳梁小醜,在他腳底拼盡全力地掙紮著,妄想能夠站起來,他加重了腳下的力道,冷笑道:“說,你背後之人是誰?”

見謝行止這幅模樣,沈清語大概明白為什麽仙門眾人會叫他仙門魔頭了。

此刻的他,唇角泛著薄涼的笑意,黝黑的雙眸如死水一般不起波瀾、深不見底,冷的沒有半點溫度,眼尾猩紅,帶著陰郁的殺氣。

還不等那個披著惡鬼相的傀儡回答,地面就劇烈地抖動了起來,連周遭的房子都在微微搖晃。

劇烈的晃動感自地底傳來,似有什麽東西將要破土而出。

見狀,村長趁機拔出藏於腰上的匕首,冰冷的刀鋒在九天月華的照耀下寒光熠熠,他用力朝謝行止腿彎處直直刺去。

還沒碰到那人的衣袍就被一腳踢到了墻上,整個墻面都在抖動,村長忍不住發出一聲悶響。這要是個活人,恐怕五臟六腑都得被謝行止這一腳給踢出來。

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地面炸開,塵土飛揚,無數人影自地上迅速竄出,密密麻麻的,宛如鬼魅一般。

等到塵埃落地,眾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!

這些人目光空洞,臉色慘白,衣著樸素,都是稻花村的村民,他們根本沒有搬走,他們都被村長殺害,制成了傀儡,一直藏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下。

即便早有預料,可當看到這一幕,沈清語還是有些震驚。靈氣養人,但她沒想到幕後之人會如此喪心病狂,將人的靈力抽幹後,還將人制成了傀儡,供他驅使。

謝行止從重重傀儡中掠到了沈清語身邊,“你內傷怎樣了?”

早在沈清語施展生息之術時,他便知道她內傷好的差不多了,但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。

沈清語這人慣會死要面子活受罪,受了傷強撐著不說的事以前也沒少幹過,所以謝行止格外留心,怕她又死強撐著。

沈清語一邊盯著面前的傀儡,一遍答道:“有勞謝掌門關心,在下好多了,說起來,還多虧了你的藥,等有時間了,我請你吃頓飯,算作答謝。”

沈清語本是客氣兩句,想來謝行止也不差她這一頓飯。

誰料,那人展顏一笑,早已沒了剛才的殺神模樣:“那敢情好,到時候我挑地方,你付錢就行。”

“……行。”

整個人群中,蕭小少主最為震驚,他盯著那些傀儡脖子上的黑線問道:“他們脖子上的都是什麽啊?”

回答他的依舊是石磊:“惡咒,是用特殊的線刺上去的,會加大傀儡的攻擊力。”

“那我可以狠狠揍他們嗎?”蕭碧濤從小被當個大少爺養大,他爹怕他受傷,到現在都沒單獨出去歷練實戰過,每次門內訓練,都會特別照顧這位祖宗,以至於他現在看到有這麽個實戰的機會,整個人都很興奮。

石磊有點無奈,卻也沒阻止他:“你自己註意安全,打不過就跑。”

蕭小少主聽到前面那句心裏還想著,這個木疙瘩總算順了他的心意一次,還沒來得及高興,一聽後面一句,整個人就跟炸毛的孔雀一樣,吼道:“什麽叫打不過就跑?我可是南月派的門面!我跑了,南月派的臉不要了!我才不跑呢,小爺要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!”

“成吧。”

眾弟子心說,在這位祖宗的命跟南月派的臉之間做選擇的話,他們還是選擇這祖宗的命。

謝行止那一腳踹的極重,村長踉蹌了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,見他二人還在那有說有笑,臉都扭曲了。

他站在十幾米外的地方沖沈清語他們露出詭異的笑,接著從懷裏摸出了一支用人骨做成的短笛。

見地上湧出的傀儡越來越多,村長眼裏閃著詭異的喜悅和精光,“沒想到啊,今夜還能碰上這麽多修士,真是天助我也,既然你們不肯好好吃飯,那就做這些村民的晚餐吧。”

短笛一吹,響徹四野。

傀儡聞聲而動,朝一行人發起了攻擊,隨著傀儡數量的增加,沈清語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,稻花村總共就幾十戶人家,可傀儡的數量現在竟然快到達千人。

盯著眼前密密麻麻,像雨後春筍般不斷從地裏冒出來的傀儡,蕭碧濤聲線都變了:“這、這怎麽有這麽多人?!”

他原以為稻花村裏的傀儡頂多幾百號人,可現在居然有近千人,他看到後面那些衣衫襤略,就剩一具白骨的傀儡時,忍不住罵道:“我去!這個老不死的王八蛋,是把他們村裏的祖宗都給挖出來了吧?”

一波又一波的傀儡將一行人圍了一個水洩不通,謝行止可不管是村民還是祖宗,一出手就掀翻了數十人。

見傀儡越來越多,謝行止掌心金光浮現,烏骨劍應召而出,一劍劈下,數百人當場散架。

沈清語最開始還擔心顧歡的安全,後面見傅言涼在她身邊,也就放下心來專心對付著眼前的傀儡。

這些傀儡一波倒下,下一波就跟著立馬湧了上來,絲毫不給喘息的機會。

村長沒想到這些人這麽強,在近千人傀儡的圍攻下還能毫發無傷,忍不住讚嘆的同時,也越來越興奮。

強一點好啊,越強靈力就越多,越多就對他越有利。

蕭碧濤剛開始打得十分得勁,可看著源源不斷的傀儡,他也明白這樣一直打下去不是辦法。

這些村民都是普通傀儡,可是有惡咒加持,格外難纏,一旁的那些弟子已經顯得有些吃力。

蕭碧濤著急道:“大師兄,這些傀儡太多了,這樣殺下去,什麽時候是個頭啊?”

石磊也著急:“這些傀儡大多是村民活著的時候被制成的,魂魄困在體內,根本殺不死,只能暫時制住他們。”

“那怎麽辦啊!?”顧歡也急道。

她沒有修為,只學過一些符咒和陣法,根本幫不上什麽忙,全靠傅言涼在一旁保駕護航。

“在撐一會兒,陣法快成了!”傅言涼道。

顧歡:“什麽陣法?”

“掌門在配合謝姑娘布陣,已經快成了。”傅言涼一扇子結果了撲上來的傀儡。

聽他這麽一說,眾人都朝二人的方向看去。

只見沈清語拿著一把素凈普通的長劍穿梭在烏壓壓的傀儡中,她身法隨意,動作輕盈,但學過陣法的都知道,沈清語的走法極其講究,暗含五行八卦,天道法則,每一步都得精心計算,走錯一步,整個陣法都會發生變動,前功盡棄。

謝行止就在旁幫她清理障礙,迎面撲上來的傀儡還來不及靠近沈清語就被他一劍了結了,配合地無比默契,就像二人之前並肩作戰過無數次,對方的一舉一動,彼此都爛熟於心。

沈清語心中詫異一瞬。

這人,怎麽對她布陣的手法這麽熟悉?連她下一步要怎麽走,走哪兒,都預料的清清楚楚?

沈清語來不及多想,繼續布陣,有了謝行止的幫忙,她節省了不少時間。

最後一步落下,陣法生成,地上出現了一個紋樣覆雜的陣法,像是一個輪回橋,整個陣法散發著強勁的靈力。

留在陣內的村民全都停了下來,失去了攻擊,他們臉上有迷茫、有惶恐,還要不知所措,最後,他們都望向了同一個地方,朝著那個地方緩緩走去。

陣心處,是那棵絢爛皎潔的往生花。

失去意識的村民都情不自禁地向往生花走去,離往生花還差一步的距離,村民停了下來,他們脖頸上的惡咒漸漸消散,像是掙脫了一直束縛他們的枷鎖。

村民遲緩地轉過頭,臉上褪去了麻木冷漠,有了一絲生動的活人氣息,眷戀不舍地望著自己生長的故土,熟悉的親人,生活多年的鄰裏街坊,早就不該有任何情緒地臉上,流露出了一種叫做難過的東西。

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都反映著過去的溫情和歡樂,那些村民楞怔良久,在看向沈清語他們時,露出了釋然的笑,之後便再無遺憾地向往生花走去。

那是他們的新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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